明天,不,今天!今天你就给我去蓝翔!学挖掘机!听见没有?学挖掘机!”蓝翔?挖掘机?
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我太阳穴上,砸得我眼前发黑。
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和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,
看着她手里还在簌簌掉落的纸屑,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喜悦?冲昏头脑?不,
这绝对不是喜悦。这他妈是……中邪了!“我不去!”我梗着脖子吼回去,
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,“我死也不去什么蓝翔!我要上清华!通知书撕了我也要去!
”“你敢!”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能刺破耳膜。她一把推开我,力气大得惊人,
我踉跄着撞在书架上,几本书哗啦啦掉下来。她看也不看,转身就冲出了我的房间,
直奔她自己的卧室。我瘫坐在地上,背靠着冰冷的书架,浑身都在抖。
地上散落的通知书碎片,像被肢解的蝴蝶翅膀,刺眼得让人心碎。我颤抖着手,
想去捡起那些碎片,指尖碰到冰凉的纸片,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。完了。全完了。
我妈疯了。我的未来,也他妈疯了。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。
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午后,渐渐染上昏黄,最后沉入一片浓稠的墨蓝。家里死寂一片,
只有我妈在她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响,乒乒乓乓,像有头困兽在里面横冲直撞。我试图理解,
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、毁灭性的变故。高考前她还天天给我炖汤补脑,
念叨着“儿子你肯定能上清华北大”。放榜那天,她看到分数时,明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
抱着我又哭又笑,说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。这才过去多久?二十四小时?四十八小时?
怎么就像换了个人?蓝翔?挖掘机?她怎么会把这两个词和我的未来联系在一起?
还说什么“文凭擦屁股都嫌硬”?清华的文凭啊!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?恐惧像冰冷的藤蔓,
缠绕上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我甚至开始怀疑,
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、可怕的事情发生了?或者……我妈的身体出了大问题?脑瘤?
压迫神经了?就在我脑子里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