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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日那天,我花半个月生活费买的蛋糕被偷了。

愤怒之下,我在外卖架装了微型摄像头。第二天,镜头里赫然出现全校女生追捧的完美男神陈默。

他动作熟练地顺走我的奶茶,还对着监控露出胜利的微笑。

我默默收集证据,在校园直播时当众播放视频。

闪光灯聚焦下,他脸色煞白:“我只是太饿了...”

我微笑着切断麦克风:“饿,不是偷窃的理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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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舍窗外天色已经暗透,初夏夜晚的空气黏糊糊地贴着皮肤,闷得人心头发慌。我,林溪,站在宿舍楼下那个熟悉的外卖架前,指尖发凉,胃里却像有块沉甸甸的冰在往下坠。

空荡荡的架子上,属于我的那个格子,空无一物。

“林溪,你那个漂亮的蛋糕呢?”身后传来室友小薇的声音,带着点小心翼翼。她大概是从我僵直的背影里嗅到了不祥的气息。

我没回头,声音有点哑:“没了。”

“啊?又被偷了?”小薇凑过来,眉头拧成了疙瘩,“这都第几次了?这帮人还有没有点廉耻!”她的愤怒像火星,噼啪溅开,却只让我心口那块冰坠得更深。

那不只是个蛋糕。是我在咖啡馆对着客人堆了半个月僵硬笑脸,手腕酸痛地擦洗了无数杯子,才攒下的钱。是我计划好要一个人点上蜡烛,告诉自己二十岁快乐,即便没有家人记得的生日蛋糕。粉色奶油裱花,点缀着新鲜的草莓,像一个小小的、触手可及的梦。现在,它被一只不知名的脏手轻易捏碎了。

廉耻?这个词像针一样扎着我。愤怒在空荡荡的胃里灼烧,混杂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。一次次投诉,换来的不过是宿管阿姨无奈的叹息和一句轻飘飘的“下次注意”。下次?还有多少个下次?我受够了这种被当作软柿子捏的感觉。

“报警!”小薇义愤填膺地掏出手机,“不能这么算了!”

报警?我扯了扯嘴角,一个苦笑都挤不出来。一个蛋糕,价值不过几百块,警察来了又能怎样?登记备案,然后石沉大海。这种憋屈,像阴沟里的污水,无声无息地漫上来,淹没脚踝。

“算了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干巴巴的,连愤怒都显得虚弱。

“算了?!”小薇的音调拔高,难以置信,“林溪!你的血性呢?就这么被人欺负?”

血性?我猛地转过身,对上小薇惊愕的眼睛。宿舍楼惨白的灯光打在我脸上,我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。那被反复践踏的委屈,像终于找到出口的毒蛇,嘶嘶地吐着信子。“那你说怎么办?在这里干嚎?还是去把外卖架拆了?”我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冷硬,“嚎有用吗?拆了有用吗?”

小薇被我噎住了,张着嘴,一时说不出话。

“有用的是证据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黏糊糊的空气钻进肺里,带着铁锈般的味道。那股冰冷的、沉甸甸的愤怒,终于找到了它的形状——不再是软弱的气泡,而是凝结的、尖锐的冰锥。“能钉死他的证据。”

第二天下午,没有课。我揣着银行卡,顶着初夏午后过分殷勤的阳光,一头扎进了电子城。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塑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。柜台后油腻的老板叼着烟,眯缝着眼,打量着我递过去的手机屏幕——上面是我昨晚在网上查到的、一款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图片。

“学生妹?抓贼?”他吐了个烟圈,语气带着点司空见惯的调侃,“这款就行,高清,夜视,磁吸的,粘外卖架底下,神不知鬼不觉。”他熟练地报了个价,几乎掏空了我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。

我咬着牙付了钱。捏着那个小小的、冰冷的金属方块走出电子城,阳光刺得眼睛发酸。半个月的蛋糕钱,换来了这个小小的复仇工具。值不值?心里有个声音在冷笑:不抓住那只脏手,我的血性才真的死透了。

安装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。傍晚时分,人流稀疏。我装作弯腰系鞋带,迅速把那个冰凉的小东西,用自带的强力磁铁,牢牢吸附在铁质外卖架最底层、最不起眼的横梁内侧。角度微微向上,正好能覆盖整个取餐区域。它像个沉默的猎手,潜伏在阴影里。

“溪溪,你真装啦?”小薇晚上溜达到我床边,压低声音,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点紧张又兴奋的光芒。

“嗯。”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实时传输过来的、略显昏暗但足够清晰的楼道监控画面,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,“守株待兔。就看今晚,有没有兔子撞上来。”

接下来的两天,风平浪静。我的外卖安然无恙。小薇都开始怀疑是不是“贼”被我的杀气震慑,暂时收手了。只有我知道,心底那根弦绷得更紧了。那只偷蛋糕的手,绝不会就此罢休。它在等,等一个它认为最安全、最肥美的猎物。

第三天下午,没课。我在图书馆耗着,直到胃发出轻微的抗议。顺手点开外卖软件,选了一家最近颇受欢迎的奶茶店,点了杯招牌的多肉葡萄,加了双份脆啵啵——算是犒劳自己连日来的“蹲守”。下单,付款,把手机揣回兜里,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。

一种莫名的预感,像水底的暗流,悄然涌动。我点开手机上的监控APP,画面里,宿舍楼道的声控灯随着零星进出的人明明灭灭。外卖架静静矗立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爬。手机震动,外卖提示送达。几乎是同时,监控画面上,一个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身影,步履轻快地走进了楼道。

我的心跳,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。

是他。陈默。

计算机系的陈默。学生会副主席,校篮球队主力,家境优渥,成绩拔尖,那张俊朗的脸和永远温和有礼的谈吐,让他成了无数女生心中完美的代名词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肩上,连发梢都跳跃着金色的光点。他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校园偶像剧海报,正朝外卖架走来。

我的指尖冰凉,紧紧攥着手机边缘,指节泛白。他会拿吗?他会是那个人吗?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。理智告诉我这太荒谬,完美如陈默,怎么会干这种龌龊事?可那股冰冷的直觉,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。

只见他走到外卖架前,目光随意扫过。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,流畅得如同呼吸。弯腰,伸手,精准地拿起了那杯包装显眼的多肉葡萄。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上面的标签,仿佛那杯奶茶天生就该属于他。

然后,他直起身。就在那一刹那,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目光竟不偏不倚地,直直地投向了我摄像头隐藏的方向!

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
监控画面里,陈默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,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。那不是一个温和的笑容,而是一种混合着轻蔑、得意,甚至带着点恶作剧般顽劣的弧度。他对着镜头,清晰无比地,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。

无声,却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瞳孔。

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,一片惨白。胃里翻江倒海,刚才那点饥饿感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冰冷粘稠的恶心。完美男神?哈!多么可笑又讽刺的假面!那张被无数人仰望的脸皮下,原来裹着这样一副卑劣、贪婪又不知廉耻的嘴脸!偷窃后的坦然,对着镜头的挑衅……他享受这个过程,享受这种凌驾于规则之上、愚弄他人的快感!

愤怒不再是灼热的火焰,它沉甸甸地压下来,冰冷而坚硬,像一块巨大的寒冰,将我整个人冻结在座位上。图书馆的空调冷气呼呼吹着,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,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。

手机屏幕上的画面,定格在他那个胜利的微笑上。我死死盯着,像要把那笑容刻进脑子里。然后,我伸出手指,在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红色圆点上,用力按了下去。

录制,开始。

证据,必须钉死他。让他那张虚伪的面具,在所有人面前,彻底粉碎!

接下来的日子,我成了一个最沉默也最耐心的猎手。摄像头忠实地工作着,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眼睛。陈默的身影,隔三差五地就会出现在镜头里。他动作依旧流畅,神情依旧坦然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随意。奶茶、精致的小蛋糕、包装考究的沙拉……他挑选的目标,总是那些看起来最“值钱”的。每一次得手后,他几乎都会习惯性地朝镜头隐藏的方向瞥一眼,嘴角噙着那抹令人作呕的、胜利的微笑。每一次,我都精准地按下录制键。

小薇成了我唯一的知情者和战友。她看着那些视频片段,从最初的震惊愤怒,到后来的咬牙切齿,最后只剩下冰冷的厌恶。“人渣!彻头彻尾的人渣!”她低声咒骂,帮我整理着那些清晰的时间戳和对应被偷外卖的记录,一份详实的“罪证清单”在我们手下逐渐成形。

时机,需要最好的时机。我需要一个足够大、足够公开的场合,一个能将他瞬间打入尘埃、永无翻身之地的舞台。

很快,机会来了。校园网首页出了醒目的通知:校学生会联合几个大社团,将在本周五晚上七点,于新落成的多功能厅举办一场“校园新风尚”主题直播活动。作为学生会副主席的陈默,不仅是组织者之一,更是活动的主持人。

海报上,他穿着笔挺的衬衫,笑容温和,眼神明亮,是所有人熟悉的那个完美榜样。看着这张海报,我心底一片冰寒。多么绝妙的讽刺!一个偷窃成性的贼,站在聚光灯下,向全校师生宣扬“新风尚”?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审判席吗?

“就那天。”我把海报截图发给小薇,只打了三个字。

“明白!”她的回复立刻跳了出来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兴奋,“后台技术组有我老乡,搞定播放权限!你只管上台!”

周五傍晚,多功能厅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。巨大的电子背景墙上滚动着炫目的活动主题。观众席几乎座无虚席,前排架满了校媒和社团的摄像机。空气里弥漫着兴奋和期待。

我坐在靠近前排的角落,安静得像一滴水。手心微微出汗,但心跳却异常平稳。包里,装着那个小小的U盘,里面存着我剪辑好的、足以致命的“证据”。

活动按流程进行着。歌舞表演,来宾访谈,现场互动……气氛热烈。陈默作为主持人,穿着合身的西装,在台上挥洒自如,谈笑风生。他妙语连珠,掌控着全场节奏,英俊的面容在追光灯下熠熠生辉,收获着台下无数崇拜的目光和热烈的掌声。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王子,站在他的王国中央。

我看着他,看着那张在聚光灯下完美无瑕的脸,胃里泛起熟悉的恶心。那笑容,那优雅的姿态,那被众人仰望的光环……这一切,都建立在多少像我这样被偷窃、被侮辱的痛苦之上?他享受得多么心安理得!

终于,到了最后一个环节——优秀学生代表经验分享。陈默微笑着,用他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介绍着下一位分享者。灯光流转,暂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。

就是现在!

我深吸一口气,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我的动作突兀而坚决,瞬间吸引了不少旁边同学诧异的目光。我无视那些目光,迈开步子,径直朝着舞台侧边的阶梯走去。我的目标是台上那个孤零零立在讲台边的备用麦克风——那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准备的。

“哎?同学?”舞台边负责秩序的学生会干事愣了一下,下意识想拦我。

“我有重要补充!关于校园新风尚!”我的声音不大,但异常清晰,透过麦克风简陋的扩音器,瞬间传遍了整个喧闹的大厅。

麦克风粗糙的电流声“滋啦”一下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骤然割裂了台上陈默流畅的发言和台下嗡嗡的交谈。所有的目光,台上的、台下的,几百双眼睛,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“唰”地一下,全部聚焦在我身上。

聚光灯也迟滞地、有些茫然地追了过来,刺眼的光柱将我笼罩。皮肤被烤得发烫,但我脊背挺得笔直,像一柄出鞘的剑。

“林溪?”陈默的声音从主麦克风里传出,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惯有的温和,但那份温和此刻显得无比虚假,像一层薄冰,“现在是分享环节,有什么问题可以等……”

“等不了。”我打断他,声音通过麦克风扩散出去,清晰地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,平静得可怕,“因为我要分享的‘新风尚’,和台上这位陈默副主席,息息相关。” 我的目光越过刺眼的灯光,精准地钉在陈默脸上。他站在主舞台的强光下,那身笔挺的西装,此刻似乎微微绷紧了一下。他脸上的笑容还勉强维持着,但眼底那抹熟悉的温和已经冻结,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疑。

大厅里死寂一片。连后台隐约传来的设备调试声都消失了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惊愕地看着我,又看看台上的陈默。空气凝固得如同水泥。

“请导播老师,”我侧过头,对着舞台侧方控制台的方向,清晰地下达指令,“播放我U盘里的第一个视频文件。连接主屏幕。”

控制台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声询问。几秒钟的延迟,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。我看到小薇的身影在控制台附近一闪而过,对着里面的人用力点了点头。

终于,“滴”的一声轻响,舞台正中央那块巨大的、原本播放着活动主题动画的LED主屏幕,画面骤然切换!

清晰的监控录像画面,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。画面有些昏暗,但分辨率足够高——宿舍楼道,熟悉的外卖架。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陈默,步履轻快地走进镜头。他弯腰,伸手,无比自然地拿起了那杯包装醒目的多肉葡萄。然后,他直起身,目光精准地投向镜头方向,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、混合着轻蔑与得意的胜利微笑。

整个多功能厅,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弹。

“嗡——!”

巨大的、难以置信的哗然声浪猛地炸开!几百人同时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一片诡异的噪音,随即又被更高分贝的惊呼和议论声淹没。

“天啊!是陈默?!”

“那奶茶……是偷的?!”

“不可能吧?他怎么会……”

“视频!清清楚楚啊!”

闪光灯疯了!台下所有媒体和社团的摄像机,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,瞬间放弃了之前的所有拍摄对象,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台上!刺眼的白光如同密集的闪电,疯狂地劈向那个舞台中央的身影。

陈默站在那片刺目的白光中央,像一尊突然被剥去所有金漆的泥塑。他脸上那副完美的面具,在巨大屏幕画面的映照和无数闪光灯的轰炸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碎裂。

血色,如同潮水般从他脖颈涌上,瞬间淹没了整张脸,红得发紫。紧接着,那血色又像被瞬间抽干,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惨白。他高大的身体晃了一下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手撑住了旁边的讲台边缘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扭曲、泛白。他的嘴唇哆嗦着,眼睛瞪得极大,瞳孔里是彻底崩溃的茫然和惊骇,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那个对着镜头微笑的自己,仿佛第一次认识那个卑劣的灵魂。

整个大厅的声浪在他煞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姿态前,诡异地低了下去,变成了一片压抑的、充满窥探欲的嗡嗡声。所有人都等着他的反应。
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破碎而嘶哑,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绝望,猛地扑向主控台方向,“关掉!快关掉!”他对着控制台方向嘶吼,完全失了风度,声音劈叉,“那是假的!是合成的!是有人要害我!”他试图冲过去,脚步却踉跄了一下,狼狈地撞在讲台上。

巨大的屏幕上,画面冷酷地切换了。日期跳到了几天后。同样的地点,同样的身影。陈默拿起一份包装精美的便当。再切换,他顺走了一盒精致的马卡龙……每一个片段,都清晰地记录着他的脸,他的动作,以及他那份令人齿冷的、偷窃后的“胜利微笑”。

铁证如山,循环播放。每一次切换,都像是在他摇摇欲坠的尊严上,又狠狠踹了一脚。

台下死寂了几秒,随即爆发出更大的、更复杂的声浪。鄙夷的嘘声,难以置信的惊呼,愤怒的咒骂……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股巨大的、无形的压力,狠狠挤压着台上那个孤立无援的身影。

陈默彻底崩溃了。他猛地转过身,不再看那如同照妖镜般的大屏幕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,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、恐惧和彻底的疯狂。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,指着我的方向,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尖利扭曲:

“是她!是她陷害我!”他嘶喊着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前排观众脸上,“林溪!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!不就是一份外卖吗?一杯奶茶?你至于吗?!”他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个在他看来“无足轻重”的理由,试图博取最后一丝可笑的同情:

“我只是太饿了!我训练量太大!我只是……只是太饿了!!”

最后几个字,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控诉,回荡在鸦雀无声的大厅里。

太饿了?

这三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捅开了我记忆里最屈辱的那把锁。生日那天,空荡荡的外卖架前冰冷绝望的感觉,瞬间席卷全身。那不止是饥饿,是被剥夺,是被轻贱,是尊严被踩在脚下的屈辱!

我看着他,看着这个在闪光灯下狼狈不堪、试图用“饿”来为自己卑劣行径开脱的“完美男神”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心底那片冰冷坚硬的愤怒寒冰,正在无声地沸腾。

我向前一步,更靠近了麦克风。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。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,在陈默那绝望怨毒的目光中,在无数媒体镜头贪婪的捕捉下,我微微俯身,嘴唇几乎贴上了麦克风的收音口。

我的声音,清晰地、平静地,穿透了凝滞的空气,响彻整个多功能厅:

“饿,”我顿了顿,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钉子,钉在陈默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,一字一顿,清晰地砸下,“不是偷窃的理由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我抬起手,在陈默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,在台下所有人屏息的凝视中,毫不犹豫地,按下了麦克风底座那个醒目的红色按钮。

“咔哒。”

一声轻微的、却无比清晰的机械声响。

麦克风被我,切断了。

所有通过音响放大的声音,包括陈默可能发出的任何辩解、嘶吼或哀求,在这一刻,被彻底掐灭。整个多功能厅,陷入了一种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寂静。只有巨大的LED屏幕上,那无声的偷窃视频,还在冷酷地、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。

陈默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蜡像,僵立在刺目的聚光灯下,大屏幕上他偷窃的画面映着他惨白如纸的脸,构成一幅极具讽刺意味的荒诞图景。他嘴唇剧烈地翕动着,却发不出一丝能被外界听到的声音,只有无声的绝望在脸上疯狂蔓延。那试图用“饿”来博取同情的最后一根稻草,被我亲手斩断,沉入了冰冷的深渊。

台下,死寂被打破。巨大的声浪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,轰然喷发!议论声、指责声、鄙夷的唾骂声……排山倒海般涌向舞台。闪光灯更是疯狂到了极致,密集的白光连成一片,无情地冲刷着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,将他每一个细微的崩溃表情都定格在耻辱柱上。几个校保卫处的人,脸色铁青,正艰难地拨开愤怒的人群,奋力向舞台挤来。

我站在舞台边缘,切断了麦克风后,便没有再看他一眼。那巨大的声浪和刺目的闪光灯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。我转过身,背对着那片喧嚣的审判场,背对着那个已然崩塌的“完美偶像”,一步一步,沿着侧边的阶梯,沉稳地走下舞台。

高跟鞋踩在阶梯上,发出清脆而规律的“嗒、嗒”声,在身后那片巨大的混乱噪音中,微弱却异常清晰,像某种冰冷而坚定的鼓点。

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,手臂被人用力抓住。是小薇。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,手也在发抖。“溪溪!你……”她激动得语无伦次。

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示意她冷静。周围已经有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,好奇的、探究的、甚至带着点敬畏的。我没有停留,拉着小薇,径直穿过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缝隙,朝着多功能厅厚重的大门走去。

推开大门,初夏夜晚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,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,瞬间冲散了身后大厅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浑浊。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,仿佛连带着将积压已久的浊气也一并呼出。

就在这时,一阵尖锐、急促、由远及近的警笛声,撕裂了校园宁静的夜空。

“呜哇——呜哇——呜哇——”

那声音极具穿透力,越来越响,越来越清晰,朝着多功能厅的方向疾驰而来。

小薇猛地抓紧了我的手臂,惊愕地看向我。我停下脚步,站在灯火通明的多功能厅门外,站在被警笛声划破的夜色里,微微侧过头。

警笛的红蓝光芒,已经在远处道路的尽头隐约闪烁,如同某种注定的审判号角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28: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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